葉微微的話，很冷，冷的讓人心裏微微憋悶，剛剛還清晰可見的廠房工地，不知道是不是心裏的原因，像是有一層黑霧籠罩，變得有些模糊，那一個個模糊扭曲的土堆，也許便是一條條的生命，這些人都算的上是見多識廣，可是，他們見識最多的還是那些純粹的異類作案，那些妖魔鬼怪的，說實話，即便殺人的場面再血腥，也不會讓這些人有什麽觸動，偏偏，葉微微話裏話外的意思，這些都是人類犯案，直到下飛機，都再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只是，大家不約而同的將本來便準備好的武器，重新擦拭了一遍。

“為什麽他還沒死！”

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響起在昏暗的房間中。

“我付你那麽多錢，給你提供了那麽多方便，你惹的事情越來越大，要不是我機警，早就被人查到了，可是真正要你殺的人，到現在還活著！”

年輕人的聲音透過傳音符有些失真，卻還是可以聽出其中的煩躁，害怕。還有扭曲的嫉妒。

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什麽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因為對方不斷質問的聲音覺得有些煩躁，不過，對面聲音中那近乎扭曲的嫉妒還是讓他頗為愉悅，雖然純粹的靈魂很好，不過，黑暗到了極致的靈魂，也挺有用的，頗為耐心的拿起桌子上的傳音符，輕聲安撫：“什麽事情都是有意外發生的，你想要對付的人，身上有不少秘密，因此才會出這麽多岔子，不過，放心吧，現在，他雖然還沒有死，可是死生全在我一念之間。”

“那就讓他馬上去死”

咬牙切齒。

“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麽大，他的命現在已經在我的手上，我不會讓你白出那麽多報酬的”

嘿嘿笑著，中年男人不再搭理對面的反駁聲，果斷關閉了傳音符，他怎麽舍得現在要封楚漠去死呢？畢竟，研究了這麽久的東西，終於在封楚漠的身上有所發現，他現在，可是比誰都寶貝封楚漠的命。

那麽堅韌的仿佛經歷了千錘百煉的靈魂，那就是他一直尋找的也許能夠靈魂不滅的契機，只是截取了那麽一小點，便讓他如獲至寶，如果全部得到呢？

那些生機之力是挺讓人心動的，可是，便是身體萬年不腐，如果靈魂滅亡，不也還是和外面那些家夥一般嗎？行屍走肉罷了，只有封楚漠的靈魂，夢魘之術中，隱約窺探到的那些東西，讓他心動不已，那是一個真正不滅的靈魂。

中年人的眼睛亮的滲人，眼睛，落在了屏幕上走下直升機的女子身上，這麽多次的試探監視，夢魘中看到的那些片段，讓他知道了於封楚漠而言，最重要的，是這個女子，只要讓這個女人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只要讓封楚漠的整個靈魂完全絕望，完全被自己的夢魘浸透，那麽，他就能夠得到真正靈魂不滅，長生於世的秘密。

嘿嘿笑著，中年男人從胸口處拿出了那塊得到後便貼身收藏的東西，一塊玄黑色的玉石碎角，小小的，米粒大小，那深幽的暗，仿佛是將所有的黑暗全部吸收，將所有的光線盡數扭曲，只是一眼，便讓人心底生出駭怕惶恐的感覺。

“好了，到了好戲真正開始的時候了”

封楚漠看到自己的車子剎車失靈，看到方季開著車子沖到了護欄之上，看到了大貨車對著車尾沖了過去，他沒有動，因為，他知道，自己會保護她。

然後，他果然看到了，自己在死亡臨近的一刻，緊緊的密密的將自己的身軀覆蓋在葉微微的身上。

尖銳的碎片狠狠的插入後背，鮮血迸射，宛若自來水一般，不要錢的流淌，整條腿被厚重的鋼板壓住，腦袋上全是鮮血，狼狽而淒慘，那些痛，似乎能夠連接他一般，半邊身子都麻木了，痛的麻木，這樣的痛，他已經反覆體驗了十幾次了，因為，眼前的畫面，他已經重覆著看了十幾遍，每一次，都是他保護著她，每一次，都是那麽的痛，可是，他還是站在那裏，一遍遍的看著，一遍遍的感受著，因為，那個傷痕累累的身軀下，保護著的是她。

是葉微微。

很開心，身體很痛，卻很開心。

他甚至享受著這些能夠將一個正常人逼瘋的一次又一次重覆的疼痛，沒有一次，試圖離開，試圖避開，試圖，不去救葉微微，每一次的選擇，都是那樣不假思索，不會後悔。

他想要多看一眼葉微微，即便每一次見到葉微微，感受到的都是疼痛，他也還是不想改變主意，更何況，男人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的弧度，即便他死了，葉微微，也能夠永遠在心裏記住他吧？活人永遠爭不過死人，真的死了的話，他就不會再輸給葉微微心裏的人了吧。

腦海中扭曲著這樣的想法，男人望著那個被他保護在懷中，毫發無傷的女子，眼睛彎起好看的弧度。

只是，下一刻，本來應該再次重覆的畫面，刺啦一陣響聲，沒有回到原點，繼續了下去。

葉微微，將封楚漠的身子，狠狠的推開，葉微微爬出扭曲變形的車子，起身，便要離去。

“微微”

男人沙啞的嗓音響起，那張被血糊了的容顏不覆俊秀，艱難的睜開眼睛：“別走”

他說，微微別走，女人頓住了腳步，轉頭，蹲下，一字一頓：“我終於擺脫你了”

女人眼中，是純粹的厭惡，沒有絲毫他以為的情意。

然後，起身，轉身，毫不猶豫的，離去。

心臟中所有的愉悅與滿足，盡數隨著那個背影消散，他怔怔的望著女人離開的背影，眼睛中，是無法置信，也是破碎絕望的痛苦：“不可能”

封楚漠笑，然後，慢慢的，挪到那個還在望著女人離開的背影的自己面前，與那雙同樣絕望痛苦的仿佛要流出眼淚的眼睛對上，一腳，落在了‘自己’的腦袋上，‘自己’像是傻了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有那額頭上身上還在流淌的鮮血，代表著這個人，還活著。

封楚漠冷笑著，狠狠的踩碎了‘自己’的腦袋。腦漿迸裂：“假的”

他說，坐在‘自己’的屍體旁，等著，等著再一次的輪轉。

“我討厭你”

“你讓我惡心”

“對，你死了，我就能夠解脫了”

“為什麽和你登記？因為覺得好玩呀”

“你傻瓜嗎？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你”

“沒有愛”

一次次的輪轉，一次次相同的離去的背影，只是，那一個‘自己’得到的，是不同的絕情的話語，卻是相同的絕望，然後，封楚漠，就一次次的，將‘自己’那絕望的身影踩碎。他不承認，那是‘自己’，就像是他不承認，那是葉微微的真心一般。

她是愛我的，那些都是假的，這只是夢，醒來之後，微微一定會很生氣的數落他，也會很細心的照料他，她會在他的面前試著婚紗，說我們等到你傷好了就辦婚禮，會親吻他的臉頰，說，我愛你，會陪著他，走在庭院間，指著某樣東西，一說說好久，也會在清晨，拉開厚重的窗簾，然後，轉眸，對著他笑說，起床了。

那麽多那麽多的想往，那才是真的。

封楚漠眸子中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迷霧，微笑，望著葉微微消失的街角，等著她，回頭。

“你真的覺得，那些都是假的嗎？你真的覺得，自己的癡心妄想能夠實現嗎？”

朦朦朧朧間，有一個充滿某種奇異誘惑的聲音響起。那個聲音好像在耳畔，卻更在心底響起：“她不要你，就是如此簡單，不論你甘之如飴的為她死多少次，無論你癡情等待多久，她都不會要你，因為，她不愛你，她討厭你，她恨不得你死！”

“閉嘴！”

一聲厲呵，封楚漠的手，猛地探入了昏暗陰冷的空氣中，下一刻，一聲尖利的慘叫聲傳出，封楚漠的掌心中有黑霧消散：“去找她，你能夠看到。看到真相”

黑霧掙紮著說出這句話，無力的消散。

“噗”的一聲，中年男人大吐了一口鮮血，面色蒼白如紙，這一段時間，他的靈魂碎片已經因為各種原因被消抹去了好幾片，即便他用特殊的方法保護自己最本質的靈魂核心，也還是元氣大傷。

他面色陰晴不定的望著掌心中那米粒大小的黑色玉石，已經汙染到了這種程度，居然還是。

眼中有隱隱的敬畏，也有更多的渴望，沒關系，種子已經種下，不是不相信嗎？只要接著尋找，只要記憶接著扭曲，那個堅韌的靈魂。會自己成為他的傀儡，會和他的靈魂合二為一，會真正的長生不死。

又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已經全部黑了，冷笑一聲，將口中扔進去好幾顆丹藥，緩和了胸口的痛楚之後，中年男人費力的起身，慢慢的向外走去。

下了這麽大本錢，他不容許自己失敗，今日，便是解決所有危險的好日子，那些陰魂不散的國家安全小組，那個幾次破壞他計劃的葉微微，沒有一個人能夠離開這裏。

葉微微掌心中本來便掙紮的厲害的黑色霧氣隨著葉微微下了直升機，站在廢棄的工地之前之後，越發掙紮的厲害，不斷扭動著，想要往裏面竄，外界天光明亮，工地中卻是一層陰影籠罩，仿佛是兩個世界一般。

光暗分明。

葉微微垂首，望著手中掙紮著的黑色霧氣，然後，狠狠的握拳，一聲尖利的屬於另一個次元的慘叫聲響起，那一團帶路的黑霧，化為了煙塵，一點點黑屑慢慢的飄落到了地上。

“不用它帶路了？”

楚方原摸了摸耳朵，有些嗡嗡的，剛剛那個聲音，他們這些溝通陰陽的人都能夠聽到。

葉微微唇角勾起一個有些嗜血的笑容：“已經找到了地方。那東西最後的作用，便是讓我和裏面的人打聲招呼罷了”

話音落，葉微微擡腳便往裏面走去：“我們分開行動”

“葉微微，別忘了我的目的也是裏面的人”

楚方原不滿，便要跟上。

只是下一刻，眼前一片陰影扭曲，葉微微已經失去了蹤影。

“他的命，是我的！”

葉微微的聲音隱約傳來，像是隔著很遠的地方：“小心些，地下的東西就要醒了”

一滴滴鮮紅的血液順著葉微微離去的方向蜿蜒消失，而那一滴滴鮮紅的血液，在這暗色中，卻仿佛是能夠發光一般，散發著晶瑩剔透的光芒，也散發著對某些東西來說格外誘人的氣息。

隨著葉微微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陰影迅速擴張。將楚方原這邊的人全都籠罩了進去。

“土堆在動”

米婭率先發現了不對，一個鞭子甩過去，泥土四濺中，一只灰白色的泥土斑駁的手臂掉落在了地上，下一刻，土層迅速的浮動，向著米婭接近，一只骨白色的手，猛地伸出，向著米婭的腳裸抓去。

“砰砰”“砰砰”

靈子槍射出的子彈交織成一片光網，將不知什麽時候探出土層向著幾個人腳裸抓去的手臂射斷，同時間，其他人也是配合默契的或者用刀，或者用劍，狠狠的紮入地下，一股股腥臭的黑紅色血液浸染而出。染紅了這片陰影籠罩的工地。

沒有人掉以輕心，大家背對著背，成為一個圓，向著越來越多向著他們圍過來的蠕動的土層攻擊。

“葉微微呢！”

冥歌突然開口問道。

“她進去對付裏面的去了”

楚方原笑著一擊穿透面前幾個隆起的土包。

“她這是私自行動”

“她本來也就是編外人員，偶爾自由行動無妨。”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對付這些東西，我可真不知道，S市什麽時候藏著這麽些玩意兒，如果讓他們跑出去，那可真的要對上頭好好交代了”

說著話，雙手終於各自拔出了一直掛在腰間的靈子槍，比起冥歌的槍術更加迅捷有力覆蓋範圍廣，槍聲連成一片，光網覆蓋了身前十幾米的範圍，土堆翻飛間，一直隱藏在土下的東西。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吼！”

“吼！”

一個個‘人’從那些隆起的土堆下爬出，他們的身上全是泥土，灰白色的石灰，還有，不斷蠕動的蛆蟲，隱約透過那些東西窺見底下，也是一道道猙獰可怖，深可見底的創口，根本就看不清這些‘人’原來的樣貌，只是從那爛成了布條掛在身上的衣約略判斷，這些人是男女罷了。

每一個人都可以想象，這些‘人’死去前，是受到了怎樣的折磨。

更加可恨的，是自四面八方向著他們圍攏過來的‘人’中間，有很多，小小的身影。

其中幾個沖動的組員，已經是眼睛發紅了，尤其是剛剛在飛機上介紹這個地方的瘦弱男子，更是面色慘白難看之極，他是S市人，而他會對這個地方如此熟悉，是因為，他的小表妹，曾經就是在這附近失蹤的，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來探查過，只是，他從來沒有發現，原來，這個廠房的地下埋著的，便是那一個個曾經鮮活的生命。

“他們是被制成了活屍，必須徹底消滅，否則的話。被他們出去了一個，後果不堪設想！”

楚方原率先動手，隨著那些‘人’青綠色的眼睛閃爍著惡毒的光芒望過來，雙手中的兩把槍交叉向著突然加速沖過來的‘人’射出了一道道收割的光網。

黑紅色的血液迸射，徹底染紅了腳下的地面，斷了腦袋還可以往前沖，斷了雙腿還可以往前爬，斷了手臂還可以用牙齒咬，這幾乎是一片末日的場景。

加速再加速，那些活屍的速度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的，也幸虧楚方原這一次帶來的也都不是普通人，即便如此，也不時有人受傷。

葉微微聽到了外面的槍聲與嘶吼聲，她的腳步沒有停歇，那些東西雖然難纏，但是楚方原帶著那麽些個好手，應該是能夠應付的，要不然她也不會用自己的鮮血將那些東西提前引出來，現在趁著那些個活屍還沒有被煉制成更加可怕的東西之前消滅它們，是最省事的，到了日後，想要將那些東西滅掉，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了。

葉微微會知道的這麽清楚，是因為，她吞噬了某些東西，某些她才發現的屬於自己的能力。

“呵呵，沒想到先找過來這邊的是個這麽年輕的小姐呢”

一個斯文含笑的聲音響起，噠噠，噠噠的腳步聲，然後，昏暗的走廊盡頭，出現了一個戴著眼鏡。穿著中山裝，看起來便很是文雅的中年人，如果不是他出現在這個地方，在外面遇到的話，任何人都會覺得他是個知識分子，學者，而不是一個瘋子，邪道。

葉微微的眼睛落在了自己的十指之上，那裏的鮮血已經不再滴了，只能夠看到隱隱的白骨，慘白色的，滲人的很。

那個中年男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葉微微的手上，他像是受驚一般搖了搖頭：“怎麽傷的這麽重，小姑娘家家的，可一定要努力保護好自己的身體，為了個男人，輕易讓自己受到這麽重的損傷，以後可就不完美，不討人喜歡了”

男人的聲音滿含著憐惜，滿滿的溫柔，他望著葉微微，摘下了眼鏡，眼鏡下，一雙純黑色的沒有瞳仁的眼睛像是一譚黑色的漩渦，伴隨著男人喉嚨間聲帶奇異的震動，散發著一種獨特的吸引力：“來，過來，我會幫你解除痛苦，我會讓你變得更加完美，我會讓你所有的心願都得到實現”

一聲聲，化為了一道道鉤子一般，去勾動人心中最隱秘脆弱的一角。

葉微微眼神中的冰冷。漸漸的融化了些，化為了點點的茫然，然後，她，邁出了一步。

中年男人唇邊溫雅的笑有些扭曲，聲音卻越發的溫柔，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視著葉微微的雙眸：“好姑娘，過來”

中年男人招著手，在葉微微的眼中，中年男人的樣子一點點變化，變成了，一個清冷悠然卻又帶著絲絲陰冷的身影，這是，封楚漠。

是，最初的最初，她認識的，封楚漠。

葉微微唇邊，染上了一絲笑意，然後，她又往前了一步，伸出手，在對面男人笑的溫柔的眼神下，將一只手遞到了男人的掌心中，她揚起了頭：“我來了”

她說，眼神中的渾濁越發的濃重，遮住了所有的清明。

中年男人的手，輕輕的拂過葉微微的發絲，為掌心中發絲的柔滑而讚嘆：“好姑娘”

美麗的，力量強大的，能夠控制那個靈魂的好姑娘，他都忍不住想要快點將她占為己有了呢。

這一刻，中年男人心口胸腹間。是滿滿的意氣風發與得意，他自信於自己的迷魂之術。

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過他的迷魂之術，連封楚漠那樣堅韌的靈魂現在還在黑暗中沈淪，更何況是面前的女子。

“吻我”

中年男人命令道，聲音中是得意。

葉微微像是看著自己此生最愛的人一般，另外一只手，慢慢的擡起。

封楚漠慢慢的走著，漫無目的的走著，周圍全是一片昏暗，高樓街道，都扭曲在陰影中，像是一張張張開著猙獰巨口的野獸一般，他停住了腳步，在望見一棟突兀的聳立在眼前的占地極大的宅子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到了葉微微，看到葉微微和一個男人並肩邁入那棟宅子，看到那個男人溫柔的將衣服披在女人的身上，看到，葉微微燦爛而美麗的笑容。

像是一把刀子一般，橫插入自己的胸口。

他跟著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往裏面走，他沒有看那個男人的樣子，所有的心神，只是在那個女人的身上，癡癡的望著她。

驀然，停住了步伐，第一次，將目光望向了葉微微之外的方向，那裏，是一個男人，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男人。

那個男人在笑，是望著葉微微在笑，笑的那樣的愉悅，兩雙眼睛對上：“她是我的”

那個和封楚漠長得一般的男人一字一頓，宣誓一般。

華麗的鳳釵狠狠的插入了男人的心口：“微微，不要走”

那個宣誓著她是我的的男人，徒勞的伸出手，餘留的，只有一抹倉皇逃走的背影。

封楚漠望著那個淒慘的被冰封的被單獨留下的‘自己’笑了，笑的好看而黑暗：“她是我的”

然後，走到那具棺木旁，掌落下，冰封著的‘自己’，化為了冰屑。

貓瞳迎上了男人染上了血色的眸子，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對他宣布：“她是我的”

他看到，葉微微再一次的丟棄。看到黑貓身體中那個相同容貌的靈魂絕望的呻吟，他在喊：“微微，不要走”

四肢模糊的黑貓癱倒在馬路邊，淒慘而可悲。

封楚漠走到了那個睜著一雙血紅色貓瞳的黑貓身邊，望著黑貓身上浮現的靈魂，微笑著，伸出了手：“你留不住她”

留不住葉微微的‘自己’，不要也罷。

一步步，一個個，那些被自我封存的記憶，那些被厭惡的自己，那些，屬於葉微微的背影，封楚漠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他的笑容越發愉悅，因為。他知道，自己快要找到葉微微了，看，那些留不住你的，你厭惡的，你討厭的，我全都殺了，那些讓你想要丟棄的‘自己’，都已經死了，你一定，不會再討厭我，再離開我了吧。

都死了。

眼前的黑霧，終於散開，或者說，所有的黑暗，已經盡數被吸入了封楚漠的身體中。

然後，他望見了葉微微，望見了葉微微，對著一個男人，揚起了唇。

封楚漠面上的表情，徹底的僵窒。

五指，狠狠的插入了對方的心口位置，骨頭與骨頭摩擦的聲音，血肉與血肉撕扯的疼痛，葉微微眼中還是茫然，可是，在中年男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你怎麽會”

怎麽會舍得對自己心底最深的執念動手，怎麽舍得對自己最愛的人下殺手，怎麽會......

葉微微的唇勾起的弧度危險而又冷酷：“你不是他！”

她狠狠的握住自己的五指，然後，使力，血霧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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